我最想和爸爸媽媽說:「你們可不可以再和好?我們可不可以像以前一樣住在一起?」這是一些孩子在經驗父母離婚之後仍持續存在的盼望之一…
即使父母已經離婚一段時間了,對許多孩子來說,關於「父母復合的神話故事」仍然可能未隨時間的流逝而消失,孩子們單純地認為,當父母歷經爭吵、分開、冷靜之後,或許有一天會再發現對方仍是值得信任的伴侶,孩子們也願意相信,當父母能夠體恤孩子對於家庭團圓的期盼之後,所謂「破鏡重圓」的夢想總會有實現的一天。只不過,這個夢想成真的前提是--爸爸或媽媽並沒有在離婚之後又認識了其他阿姨或叔叔。所以,當父母結交新的男女朋友之後,代表著父母不再可能選擇復合,於是,這些屬於孩子最真實的心聲,有些孩子不見得會直接表達出來,以致於有許多父母可能無法察覺到孩子此刻的內心掙扎。
儘管孩子一方面會努力地說服自己,要理性看待爸爸或媽媽在離婚後有可能會再需要新的伴侶,但另一方面,孩子會抗拒新爸爸或新媽媽的出現,生氣自己摯愛的父母為什麼會在選擇背叛彼此之後,卻又再度背叛了自己。孩子不解的是,如果爸爸媽媽真的需要一個伴侶,為什麼不能和原來的爸爸媽媽再結婚?而新爸爸媽媽的闖入,是否也代表自己不再是爸爸媽媽唯一寵愛的對象?於是,害怕「父母復合的神話故事」被粉碎,擔心另一方尚未結交男女朋友的爸爸或媽媽從今以後將孤苦零丁,不滿爸爸媽媽會被別人搶走,懷疑自己若和父母的新男女朋友太親近則父母另一方會生氣…,累積了這一連串的問題和想法之後,孩子可能會莫名地開始對爸爸媽媽所結交的新男女朋友感到異常的憤怒和排斥。「這個死三八!她休想我會叫她『媽媽』,我已經有一個媽媽了!」「你知道嗎?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整他,誰叫他要搶走我媽媽!」「我才不需要這個糟老頭咧!他如果和媽媽結婚,那爸爸怎麼辦?」諸如此類的高分貝指責與整人計劃,經常會在離婚單親兒童成長團體的討論中出現,特別是當孩子震驚地發現,外來的叔叔或阿姨竟然一步步侵佔了家庭的地盤,所以,在來不及真正認識他們會不會是疼小孩的大人之前,有些孩子早已經武裝成備戰姿態,並且把這些叔叔阿姨形塑成不是好人的負面形象,因為,他們已經被孩子賦予「破壞父母復合」的罪名了。
要協助孩子接納事實,爸爸媽媽們就必須要敏感到孩子可能擁有的不平靜心情。首先,父母要溫和而堅定地讓孩子知道目前兩人的關係,告知兩人已不再考慮復合,並讓孩子了解「復合的神話故事」不能真正解決父母之間的問題,而這樣的想法也只會讓自己覺得一時好過而已,讓孩子清楚地知道,即使沒有認識了這位叔叔或阿姨,爸爸和媽媽還是不會再在一起。接下來,父母要協助孩子理解兩種不同的「愛」,一種是伴侶之間的愛,另一種是父母對孩子的愛,讓孩子知道這兩種愛是相互不衝突且可以同時存在的,如果孩子的年紀較小,父母也可以使用較為具體的例子來引導孩子瞭解此抽象概念,比如說,將這兩種愛比喻成兩個不同的大餅,所以,當其中一個大餅分配給父母的新男女朋友時,另外一個屬於孩子的大餅並沒有因此而受損。藉由這樣的歷程,傳達父母即使有了新的伴侶,但實際上不會影響到父母對孩子原有的愛,因此,在這個階段,父母持續表達對孩子的關愛與照顧,將是相當重要且不可因時間被約會給切割而輕易忽略的工作。
曾經有孩子失落地分享,當媽媽有了新男朋友之後,發現媽媽一下班就出去約會了,不再像往常般可以陪她寫功課、聊天玩耍,而即使有機會與媽媽在假日出遊,中間也常常多了一位叔叔,也因為對叔叔還不夠熟悉,所以相處時讓她覺得很不自在。她落寞地說,自從叔叔出現之後,除了體會到媽媽不能專心陪她之外,她猜測叔叔應該也不太喜歡她,甚至懷疑叔叔會不會在媽媽面前說她的壞話,而讓媽媽愈來愈討厭她。
這是大部份孩子在面對父母結交新男女朋友時最容易碰觸到的感受之一,即孩子確實深刻地經驗到,父母原本可以陪孩子的時間被瓜分了,此時若父母未提供孩子可以抒發想法與感覺的機會,孩子很有可能因生活經驗的改變而認為父母已不再像往常般喜歡他們了,於是也會開始衍生一些不理性的猜測。由於許多孩子並不會,或者是根本不敢坦白自己的疑惑,因此,如果大人沒有適時給予澄清,孩子便可能因生活型態的轉變,而私底下產生對這位叔叔或阿姨的敵意,出現了與叔叔或阿姨一起競爭父母關愛的行為。不論如何,對孩子而言,這位叔叔或阿姨確實代表著原本家庭成員以外的陌生人,所以,父母要體恤孩子在如此複雜的心路歷程之外,又會出現面對一般陌生人時的緊張和焦慮,父母需要慢慢幫助孩子與叔叔(或阿姨)建立關係,讓孩子相信叔叔(或阿姨)也將有可能是一個願意疼愛孩子的大人。
此外,有些孩子會相當憂心,如果自己表現出喜歡叔叔或阿姨的模樣,是不是就代表背叛了另一方的父母?於是在這種衝突的心情之下,孩子為了展現出對父母的忠誠,只好故意裝出冷漠看待父母新男女朋友的模樣,好讓父母相信自己始終不變的心意。這個時候,父母不妨也再次向孩子澄清,即使爸爸媽媽已經離婚了,而爸爸或媽媽後來又認識新的男女朋友,甚至未來有結婚的打算,但是原來的爸爸媽媽永遠是孩子的爸爸媽媽,這樣的關係絕對不會因為大人之間關係的改變而有任何的變化,所以,孩子不必擔心自己若接納眼前的叔叔或阿姨〈父/ 母的新男女朋友)就會代表背叛自己的爸爸或媽媽,讓孩子知道當叔叔或阿姨是好人的時候,孩子會喜歡他們絕對是一件相當正常的事情。
記得有許多孩子曾提到自己能夠體諒單親家長的辛苦,也認同家裡若有機會增加一位大人成員,將有可能帶來的好處。只是,這些孩子卻嚴厲地扮演起把關的角色,訂定出一連串對父母未來新伴侶的高標準要求,如:要很有錢、要長得很帥、要給很多零用錢、要對孩子非常好等,孩子們說:「如果他要成為我的新爸爸,他就一定要符合這些條件,否則他就是不夠愛我媽媽,那就算了。」雖然孩子們自知這些條件苛刻、甚至不合理,但是孩子們處於期待新關係,卻又擔心再經歷一段破碎婚姻的矛盾心情,孩子們不確定爸爸或媽媽接下來將發展的這段新感情是否會順利,所以孩子們紛紛表達出對未來的祝福--「希望他們如果要結婚,就不要再離婚了!
對於成人來說,從離婚後適應到認識異友或許是經歷了一段為期不短的調適時間,但孩子卻仍然有可能視為突發事件而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因應,因此,父母需要陪著孩子有系統地整理經驗,幫助孩子了解這一切乃是隨著父母離婚後自然而然慢慢發展出的結果之一,而這其中能夠引領孩子逐步打開心房的不二法門,正是父母向孩子保證對其始終不變的愛與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