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好想你,但我現在不能跟你見面,你等我長大好嗎?」
「媽媽當初對不起爸爸、不要我們,她是壞女人,沒資格要求跟我見面。」
「我不能跟媽媽說想爸爸,因為媽媽會難過、會生氣,我很怕媽媽也不要我了。」
「我很想念媽媽,可是她每次來找我或帶我出去玩,都會講爸爸或阿嬤壞話,有時候還拿手機錄我,漸漸我就不太想跟她出去了。
「社工阿姨,我沒辦法同時陪爸爸也陪媽媽,能不能把我分成兩半,這樣爸爸媽媽就可以一人一半了。」
以上這些,都是社工在會面服務的過程中,曾經聽過的孩子真實的聲音。做為一個陪同會面服務的社工,我們常常會發現,父母深陷在彼此的紛爭情緒中,所以很難看見的孩子的掙扎、傷痛與為難。甚至孩子往往被迫成為父母的情緒配偶、讓父母訴苦,獨自承受著將自身的情感與同住父母綁在一起的辛苦。
就實務經驗,像這樣的孩子很容易成為親職化兒童,經驗讓這些孩子認為必須扮演照顧大人情緒的角色,導致他們需要比一般的孩子思考更多、學著看大人臉色生活,尤其是當父母對著孩子說:「你媽都不付扶養費,她根本不關心你,都是我在養你。」、「你爸爸當初不要我們,你為何現在還想跟他見面?」,這其實都是在撕裂孩子的情感。這也是為何一般坊間有『離異家庭的孩子特別早熟懂事』的說法,但這對孩子而言,卻是非常辛苦、難受的過程。其實若大人們能冷靜理性的思考,糾紛和衝突都是發生在大人之間,為何需要孩子『明是非、懂評理』呢?就讓孩子單純的做回孩子吧。
🌳服務小故事🌳
小璇是個國小二年級的女孩,小璇的爸爸和媽媽在經歷多年爭吵冷戰後決定離婚,並決定由爸爸擔任小璇的監護人和主要照顧者;媽媽雖然搬離開家,但為了還是可以就近照顧小璇的需要,所以她只是搬到了小璇讀的國小附近。但沒想到自從媽媽搬走後,小璇爸爸因為還沒調適好離婚後失落的心情,總是對小璇抱怨媽媽、說媽媽一定是因為交了新男友才不要這個家,也不要小璇,所以爸爸現在才要辛苦一個人照顧小璇。不僅如此,爸爸也會在媽媽每次的探視之後,對小璇發脾氣或不理小璇,這些行為都導致小璇開始認為,跟媽媽太好會對不起爸爸。所以雖然小璇很想念、很愛媽媽,但她也開始學會忍住自己的需要,在爸爸面前裝作排斥、討厭媽媽的樣子。
後來小璇媽媽因為一直會面不順利,而訴諸法院要改定監護權,法院因而安排小璇和爸爸媽媽接受兒福聯盟的陪同會面服務。經過幾次的陪同會面,社工協助爸爸、媽媽和小璇說出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也引導爸爸媽媽了解小璇的為難。在最後一次陪同會面時,爸爸偶然發現原來與媽媽會面的小璇笑得如此開心,嘆氣著告訴社工:「原來孩子真的這麼為難,才要在我面前假裝討厭媽媽,我好心痛,所以我覺得不可以再這樣下去了。」終於,心疼小璇的爸爸嘗試好好地跟小璇談開、告訴小璇可以放心跟媽媽見面,也表達爸爸其實很支持這件事情,因為爸爸最希望的就是小璇感到開心。也因此,小璇媽媽將所有法院訴訟都撤回,雙方說好要一起合作照顧小璇直到長大。
進行服務後續追蹤時,爸爸說,因為新工作剛有起色的關係,時常需要麻煩媽媽幫忙接小璇下課;媽媽說,小璇會面時也會常常提到爸爸,所以每次媽媽買點心讓小璇帶回家,都會記得多買一份給小璇爸爸。社工問是什麼原因能讓這對父母放下過往的怨懟和衝突情緒、願意彼此合作共親職呢?小璇爸爸和媽媽都欣然表示:「因為沒什麼比小璇的快樂更重要了」。
在會面服務中,社工也看到很多的父母開啟合作,是因為意識到彼此衝突,對孩子心靈的傷害,而開始鼓勵孩子安心享受父母雙方的關愛;這些被更多愛包圍的孩子,可以觀察到他們的表情變得開朗、能更自在地與父母雙方相處,對他們來說,原本衝突的父母可以為了他們而合作,也讓他們感受到自己在父母心中的重要性。
在父母敵對關係下的孩子多處於緊張不安、被迫選邊站的狀態,沒有多餘的心思照顧自己。在他們心裡,在意雙方的各種心情,這讓他們心裡常常有兩個聲音在打架,這時若父母都可以將『大人衝突的事情』跟『孩子的需要』分開看待,允許孩子可以好好的愛爸爸也愛媽媽,無須因為照顧爸媽的心情選邊站、只當孩子就好,這不僅有助於孩子的身心安定,也能將衝突對孩子的影響與傷害降到最低。
所以,深陷煎熬的父母們,問問自己,你真的希望孩子帶著這些仇恨的情緒跟傷痛的感受成長嗎?想必如此愛孩子的你,答案應該會是否定的吧!雖然放下衝突中的情緒真的不容易,但請試著把這本該屬於父母的課題回歸大人自己討論,就讓孩子們好好享受原本就屬於他們的、與父母都維繫親情的權利,安心在雙方愛的照護下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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