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社工日記】第11章. 11年前的咖啡杯男孩
「當年他在兒童樂園的咖啡杯上和收養人見面,卻也是在咖啡杯上和那對收養人道別...。
我永遠忘不了,那孩子當時臉上失落的表情,那是我社工生涯中最愧疚的一段記憶…。」
11年前,阿迪才五歲,他的笑容總是開朗,像沒有什麼沉重曾經侵略他,他總是溫順地接受一切。像是與生母分開,被安排和收養父母見面,當他逐漸放鬆、習慣了新爸媽,也快要認同這個家庭時,他卻被放棄了。我試著和他說明原因及收養人的難處,他很快就接受了,在我的陪伴下,阿迪敞開心去接觸第二對收養人,以為他的幸福就要開始了,沒想到阿迪卻再一次別無選擇地被放棄了…。
身為阿迪的社工,我既自責又難過,對他的愧對與抱歉至今都難以抹滅…。
看著他承受著連大人都難以承擔的一次次別離。在白天還可以忍耐時,他總是笑著、玩著、有著不易察覺的焦慮討好,直到晚上睡覺時,他會像蝦子一般蜷曲著無法放鬆或驚慌哭醒。聽著寄養媽媽的描述,我總覺得阿迪在睡覺的時候,才恢復成一個五歲的小孩,真正釋放自己惶恐與不安的感受。
「到底要怎麼接受為什麼說愛我的人最後都要離開?」這竟然是一個僅僅只有五歲的孩子要面對的人生疑問,每每想到這邊,我都好心痛。
我必須陪著孩子一起相信,幸福終將會來到!後來,我們終於為阿迪找到了一對國外的收養人,家中還有兩個姐姐和一個哥哥,自從得知要到國外生活,阿迪總笑著跟我分享他學英文的進度,拿著親生母親送他的娃娃,開心地說他要去美國吃薯條,過去的傷心好像從來沒發生過。
11年過去了,阿迪現在仍在這個收養家庭中幸福的生活著。當初,我和阿迪約定好,每年都會寄一份生日禮物給他,我想跟阿迪說「對不起,曾經讓你受傷了」、「謝謝你,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我」,「也祝福你,要永遠幸福快樂噢!」
身為社工,最挫折的莫過於看不到事情變好,最害怕的是看到事情變糟,更不願看到的是讓孩子受傷,所以時常會感到挫折、自責或難過,但是如果連我們都被打敗了,孩子該怎麼辦?
我們只能堅強起來,相信一切會好起來,然後陪伴孩子繼續努力下去,直到曙光乍現的那刻來到!